可是跟據經驗法則判斷,以他的腦傷狀態,病人不會再醒過來,他將
病人進來的前兩天,碰到的都是他太太,第三天我告訴她:「必須要
第五天,來了一位蒼老的阿公找我,在家屬會談的小會議室,他冷不
「我今年都88歲了。」老阿公抹著流不停的眼淚:
「我老來得子,我老伴也86歲了,如果我的獨子成為植物人,要叫
老阿公打開會議室的門。門外,老阿嬤帶著三個孩子,兩個是唐氏症
「沒出事前,我兒子媳婦在台北做工賺錢,一個月賺2萬8、一個月
老阿公淚流滿面:「怎麼活得下去?我和老伴都是快要走的人了,剩
阿公哭得老淚縱橫:「你是醫生,你一定知道,一個沒辦法被好好照
「也等於救救這三個可憐的孩子,求醫生同情同情我這一家,真的無
這下子換我心裡糾結百感交集了,以我們現在的能力,讓他成為植物
問題是面對這樣一家人,面對兩個哭得肝腸寸斷的白髮老人家,三個
要堅持救下去,會害苦活著的人,往後的日子怎麼過下去?
要是放棄不救,我將如何對自己的良心交待?
看我沉思不語,老阿嬤步履蹣跚走到我面前,她枯槁的雙手一拳拳搥
阿嬤的聲音,嘶啞悲切;阿嬷的淚,在滿臉皺紋間潰堤,成串濕在衣
從醫以來最痛苦的天人交戰,讓我呼吸困難。
幾翻深思後,我選擇只要俯仰無愧於天地、於良知,選擇尊重老人家
病人要臨終了,我陪著這家人老老小小一起圍繞在病人床邊,老阿嬤
我心裡的難過,不亞於他們的生離死別,這是我第一次放手讓病人走
看著心電圖,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一直線,在心臟完全停止跳動時,
扶起老人家的同時,一旁的護士也忍不住偷偷擦眼淚。
有說不出的矛盾掙扎,纏繞在我腦海,不知道要怎樣來形容這樣複雜
我放手了,第一次。
我努力的說服自己,我放了該放病人的手,可是心底,為什麼還是有
在腦神經外科,我們成功地救回很多生命,其中也包含了植物人。
可是當面臨醫學與人力有所不能的極限,把腦傷病人救成了植物人,
有時候連自己都不免困惑:是在積陰德?還是在作孽?
以前年輕的時候,對預後的判斷較無經驗,面對困難嚴重的案例,總
家屬往往抱怨:「早知道不會醒,會這樣拖磨著,就不該硬要救下來
多年後的我,累積許多經驗,對於不好的預後,至少能夠給家屬較正
逝者已矣,活著的家屬,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尤其是頓失經濟支柱的
生活,真的很現實;不論是社會福利制度、或來自民間的救助,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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