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1日 星期六

文明的衝突2:中東

上一篇留下一些疑問,我也私下裡徵求朋友的看法,大致大家還是比較樂觀,和同事阿戴的說法一致,對歐洲文明的未來,認為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這裡我個人留下一點消極而已。

歐洲文明的源頭是古希臘和古羅馬,無論是在哲學思想、宗教緣起,還是政治制度,均來自于此。 而你要說古希臘和古羅馬就無法繞開猶太教和基督教,更無法繞開伊斯蘭文明。
猶太人在古往今來三千年裡,地處一個交通要道,既成就了貿易,也成為各國征戰史的犧牲品,且因為其宗教習俗,在耶路撒冷聖殿留下無數財寶,一直被列強窺視。 所以以色列人和猶大人一直周而復始的被人侵略,被人奴役,被人掠奪和屠殺。 因而在周而復始的苦難裡,猶太人唯有守著自己的宗教信仰來度過三千年漫漫歲月,他們把災難都歸結于族人對耶和華的輕慢和不信引來了上天的懲罰,因而就變得更加虔誠。
在希臘人奴役猶太人的時段裡,猶太人的經書被翻譯成古希臘文,自此,經過無數基督教的哲人完善,終於成為一部聖典。
伊斯蘭世界的先知默罕默德是文盲,某一日聽神的召喚,經過23年寫下阿拉伯文的古蘭經。 凡是宗教,必有神奇和超自然。 所以,穆斯林相信這是真正的經書,默罕默德是最後的先知。 古蘭經的歷史結構與聖經有許多重合之處,但不像聖經那樣有完整的歷史故事和細節,注重的是聖訓和律法。
默罕默德統一了阿拉伯,其一生不乏爭議,甚至穆斯林也認同其很多不妥的做法。 只是其並不認為自己是神的身份,把一切歸於真主,所以穆斯林在談及先知時都會加一句願主福安之。
在此之前,環地中海地區,或稱新月灣地區,這是人類歷史上兩個穀物源頭,因此有了糧食儲備後,才興起人類世界的迅速發展。 另一個是中國的中原地帶,華南人向東南傳播,形成東南亞人;華北人向北美傳播,形成印第安人,留下的成為中國人。
環地中海地區列強紛爭,埃及、古伊拉克人、波斯人、古希臘人、古羅馬人、古馬其頓人等等在上千年的時間裡更迭,猶太教從以色列和猶大的原始宗教中脫胎而出,猶太人成為上帝的選民,進而在後面的上千年裡,因戰爭紛亂,猶太人的被奴役而散落宗教的種子,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因而誕生。
但這兩大宗教文明的衝突直到君士坦丁大帝立基督教為國教,強行推廣,形成歐洲文明的基石。 後期十字軍東征,給阿拉伯世界形成了災難性的結果,後來奧斯曼帝國崛起,滅亡了東羅馬帝國,最遠征服匈牙利,整個地中海籠罩在周而復始的基督教海軍和土耳其海軍的紛爭之中。
在這個時段裡,伊斯蘭世界代表了先進開放的商業文明,而神聖羅馬帝國代表著掠奪和黑暗。 在戰爭的血雨腥風中,基督教的歐洲得以接觸先進文明,為後來文藝復興打下了基礎。
長達數百年的激烈衝突,也導致了基督教世界和伊斯蘭世界的對立,這是整個歷史此起彼伏和糾纏不休的意識形態、利益與生存之爭。
此時就要說起沙特的崛起和奧斯曼帝國的衰亡。 沙特家族與伊斯蘭宗教大師瓦哈卜結盟,以瓦哈比教派的教義為精神指引,在二百多年前開始擴張,並建立沙烏地阿拉伯的領地,其當時的做法與今天的ISIS並無任何區別,這是瓦哈比教派的教義和律法所定義的。 但沙特家族觸怒了奧斯曼帝國,被擊潰消沉,之後在一戰後,奧斯曼帝國衰落,因而再次崛起,並1932年立國。
二戰之後,陷入東西方冷戰的歐美世界,與沙特帝國苟盟,忽略其意識形態的原教旨主義,或者說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問題。 誠然,正如梵蒂岡的天主教教廷説明納粹逃亡南美一樣,基督教世界忙於與紅色的共產主義無神論者鬥爭,完全不認為起源于同一個聖城耶路撒冷的伊斯蘭教和天主教會有什麼大問題。
以色列的重新複國,其複國過程也是一個被視作恐怖主義橫行的歷程,猶太複國者的暴力行為被英國人視作恐怖。 但後來歐美人還是支援了以色列建國,並給與大量武器和金錢支援。
這個過程應該算歐美世界與阿拉伯世界的結仇起點,怒火的爆發引發了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機,美國陷入滯漲。
在積累了三十多年的憤怒和仇恨,同時也伴隨著巴勒斯坦人流離失所的悲劇性展示,和沙特遜尼派成功的輸出瓦哈比教派主義,世界突然在某一天發現基地組織成型了。
911事件終於爆發。
布仕家族父子兩代對伊拉克的戰爭,最終在奧巴馬總統手裡終結,留下一個後患無窮的伊拉克;同時歐美世界想要推翻敘利亞阿薩德家族的統治,在此之前,他們成功的瓦解了利比亞和埃及的極權統治者,絲毫沒費吹灰之力。 但在敘利亞沒有成功,卻打開了潘朵拉盒子,伊斯蘭國突然間就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領土上建立了起來。
在整個過程中,我們看到首先不是歐美和伊斯蘭世界的紛爭,而是遜尼派和什葉派的紛爭。 沙特和各國的遜尼派,針對伊朗和各國的什葉派。 其中又夾雜著部族的世仇和基於原油的利益之爭。
單就伊拉克,就存在遜尼派--薩達姆家族所屬、什葉派、庫爾德人;利比亞四分五裂,各部族、世俗穆斯林和原教旨主義組織之爭;埃及的世俗穆斯林政權和穆斯林兄弟會的爭鬥,在目睹了穆斯林兄弟會的作為後,歐美人又默許了軍方政變,殺掉了兄弟會領導人;敘利亞的政權之爭是部族世仇,阿薩德家族和其他部族的鬥爭,以政府軍和反對派的形式表現了出來。 中國的自由分子支援反對派,認為這是民主之光,一些人跑去參戰,以民主變革的名義,或以聖戰的名義。 其中一個心懷民主情懷支援反對派的同胞被伊斯蘭國抓住後,前不久斬首。 參加聖戰的多來自于新疆。
這是一個以意識形態紛爭為主,石油利益紛爭為輔的中東政治版圖,因宗教的背後力量沙特和伊朗,因地緣政治利益的背後力量歐美和俄羅斯,因歷史仇怨留下的不管是部族之爭還是宗教之爭,其中還有世人皆知的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的生存之爭。
儘管都是亞伯拉罕的子孫,巴勒斯坦和阿拉伯世界從沒想過和解。 克林頓當年以為可以憑藉美國的力量做背景來完成一個和解,為自己的政績加分,但他失敗了。 民主黨是一群自由主義的人文情懷者,他們不會理解宗教教義的分歧最終是以毀滅對方為終結的。
阿拉伯世界絕不會接受利益的籌碼,而是要以以色列人的滅絕為結局,除非以色列人皈依伊斯蘭教,你我都知道這是天方夜譚,以色列人心知肚明。
遜尼派不能接受什葉派,瓦哈比教派不能容忍世俗穆斯林的行為,比如祭奠祖先,把宗教領袖視作偶像,也不能容忍選舉,因為選舉一個人來做穆斯林的領袖是叛教行為。
伊斯蘭國終於在一群願意回歸基本教義的人群中建立了,擁有數百萬人口和原油收入,還有AK47、互聯網和16億每日讀經和禮拜的伊斯蘭教徒。
在與歐美決戰之前,中東內部自己的問題尚要解決,有許多眼中的叛教者等待處理。 歐美的進攻對於深信末日之戰的聖戰者手裡,這是一個好的徵兆。
他們一面進攻叛教者,清掃異教徒,一面等待羅馬的大軍,如果哪一天歐美地面部隊來到,他們會陷入狂喜,準備赴死。
其餘的伊斯蘭世界,一面為他們禱告,一面也防範是否被視作了叛教者。
這是一幅潑墨的水墨畫,混亂卻有著清晰的紋理,一切都在天堂和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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