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奈及利亞本質上是一種經濟體系,那就是依賴能源.
所以兩者的經濟背景一致,人口規模一致,這樣可以用來考查其貨幣政策的得失.
最近奈及利亞央行放棄奈拉固定匯率,實行自由浮動,一夜間從197貶值到378,近乎腰斬.這和2014年俄羅斯盧布跌破40直沖80的狀況是一樣的.
而兩國央行採取的貨幣措施也是一樣,加息到二位數.
由於是二年來的歷史,我清晰地看到俄羅斯央行在市場干預盧布失敗後,被迫加息,而加息數次在短時間內並沒有制止盧布下滑.其干預盧布失敗的原因是俄羅斯外匯儲備在迅速耗光,普京和央行行長眼瞅著外匯消耗殆盡的危險,放棄了干預匯率.
奈及利亞更慘,因為其外匯儲備僅有二百多億美金.
而我把石油圖形與盧布圖形放在一起對照,立即就明白原油價格反彈帶來盧布反彈的邏輯,要遠超過加息造成盧布上揚的邏輯.實際上,在俄羅斯盧布加息到17%之後,又不得不在後需一年中降息到2014年的10%附近,以促使經濟復蘇.
但奈及利亞並未從原油價格反彈中得到喘息之機,原因是其石油產區的暴亂導致了其原油減產到27年來最低.伊斯蘭極端組織的暴力行為使得產油區一片混亂.
剖析深層次的邏輯後果,盯住錨實行的匯率目標體系,會帶來外債的擴張.俄羅斯在98和08的金融危機中,都被外債壓垮,導致惡性通貨膨脹,金融崩潰.葉利欽時代末期,盧布從1000面值置換為1盧布面值,使得俄羅斯家庭陷入破產,到了普京時代,直到2009年之前,俄羅斯仍以匯率目標管理貨幣政策.
同樣的,我在大宗商品行業,很容易的看到內保外貸的套利模式,也清楚地看到房地產業等等發行大量的外債,在人民幣貶值趨勢出現之前,中國的外債規模已經放大到一萬億以上,不同的口徑數位是1.3萬億和1.8萬億,我們暫且不去管它正確與否.
因此,在人民幣貶值預期出現後,上面的爭議是保匯率,還是保住外匯儲備.保匯率的意見占了上風,實際上我猜想外債規模使得貨幣貶值投鼠忌器.
這樣的後果是干預人民幣的過程中不斷的消耗外儲,同時外債帶給許多房地產公司和其他公司債務危機,以銅、大豆等為主的貨幣套利不見蹤影，企業也在拼命償還外債。 其實這是資本外流中的一部分事實。
另一部分事實是外貿企業不完全結匯，而是留存美元，只結企業需要的人民幣收入。
央行在面臨外債、資本外逃和匯率時處於兩難的境地，但俄羅斯樣本和奈及利亞樣本告訴我們，匯率控制是無法做到的。
中國與俄羅斯、奈及利亞不同的地方在於，後者依賴出口能源和礦藏，中國出口商品。 匯率貶值都有利於出口，但原油的價格更不穩定，與世界供需、貨幣迴圈相關度更高。
中國在控制匯率時，利率到了一個實際負利率的階段，同時注入流動性維持資產價格。 這使得通脹局限在地產和少量豬肉類食品價格上。 而俄羅斯和奈及利亞都出現了進口輸入性的惡性通脹。
俄羅斯在2014-15的金融危機中放棄了匯率目標制，而是採取了自由浮動，以及盯住通脹的策略，以大規模加息抑制通脹，但對經濟蕭條起了加速的作用。 被迫在石油價格穩定後，盧布穩定時，開始降息，刺激經濟增長。
但令市場大跌眼鏡的是俄羅斯渡過了難關，沒有陷入債務危機和金融崩潰，通脹也開始下降。
是否在一定的節點，中國會被迫放棄干預人民幣匯率，因為匯率實際上反映的是經濟健康程度。 在維持匯率，並釋放流動性，壓低利息時，地產泡沫給實體經濟帶來的成本上升和擠出效應是非常明顯的，到現在各項經濟指標都表現不佳。
當然中國因為是全產業鏈的出口大國，可以根據貿易加權來控制匯率均衡貶值，從而促進經常專案下的資本流入。 在目前中國的資本效率遞減，貨幣派生已經乏力，民間投資下滑，實體經濟的運行其實已經無法覆蓋借貸成本的旁氏階段，金融空轉已經壓垮了實體經濟。 匯率僅僅根據貿易加權界定，是否能夠釋放經濟壓力？ 這是不樂觀的。
關於資產價格，俄羅斯的經驗已經表明，2013年7月之後，其房價以美元計價已經腰斬，以盧布計價也已經展開下跌通道。
可以想像的是，在未來的人民幣匯率變化下，被迫貶值，並加息控制通脹的可能，資產價格也同樣會下跌。 如果未來的格局是貨幣被迫貶值，並降息，導致惡性通脹的話，資本管制如果能夠成功，資產價格會上漲。 但那時候，會有個嚴重的現象，就是貨幣失效，物品短缺，惡性通脹，房子有沒有價格都是不重要的。
我們只是歸納俄羅斯和奈及利亞的貨幣變化發生過程，很明顯加息並不會保住匯率，那只是為了穩定匯率的主觀意圖和穩定物價。 一旦人民幣貶值趨勢出現，外儲消耗過快，被迫放棄固定匯率，啟用自由浮動匯率，其後果必然是匯率迅速貶值，惡性通脹。 央行行為模式也必然是加息，試圖穩定匯率和通脹，也必然帶來經濟成本上揚，經濟蕭條。
但從泰國的經驗來看，也同樣從俄羅斯的狀況來看，泰國在泰銖大幅度貶值後，其外貿連續兩年以二位數遞增，俄羅斯也在大幅度貶值後，並沒有陷入崩潰，所以，以中國的經濟模式來說，匯率貶值並不會帶來經濟崩潰，但會短期內出現金融崩潰和債務危機，銀行會出現惡性壞賬。
那會需要多年的時間來復蘇，許多企業會破產，家庭會陷入負資產，中產階級可能被消滅一大半。
但不是末日，熬過去就好了。
只要不出現奈及利亞式的動盪，暴亂妨礙其經濟產出，那才是巨大危機。
而我也懷著一些希望，或許我們的央行能夠玩得更漂亮，經濟軟著陸，危機順利出清，經濟架構順利改革。
信心不是比黃金更重要嗎？
附俄羅斯房價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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