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27日 星期二

從曹德旺美國工廠遇到的麻煩說歹土

 坊間幸災樂禍的談曹德旺美國工廠遇到的麻煩,一個提供了6000人口城鎮1500個工作崗位的工廠,不斷的被罰款、工人起訴、美國工會開始針對性進攻。
    所以有讀者知道我對工會的看法,來問我:美國工會有這麼厲害嗎?
    這是兩個故事。
    美國工會是很厲害的嗎?厲害這倆字不足以形容。針對曹德旺的工會組織UAW曾經搞垮了底特律汽車產業。現在的美國工會不僅僅左右政局的變化,左右民主黨的選舉;同時美國工會養老基金在美國五百大公司的股東份額超過了一半。
    那麼美國工會為何這麼厲害呢?因為美國工會起源於黑手黨和當年世界左翼勞工運動。流氓無產階級崛起後,在西方以工會形式,佔據了上層建築的份額。
    實際上工會和認同勞工價值觀的知識精英左右了歐美的意識形態,推廣到全世界的民主體系,都包括了工會的蔓延,另一個是環保組織。其對政治和社會的影響力,導致以客觀著稱的經濟學學術殿堂裡,經濟學家不敢直接談及工會的損害,曼昆的《宏觀經濟學》裡提及工會時,只能隱晦婉轉的說兩句。知名經濟學家裡,張五常非常直接的說了工會組織的損害,他用的是利益集團這個名詞。法國和意大利的經濟學家,尤其是後者,不敢談論工會組織的損害,因為意大利的經濟學家只是提案修改《勞工法》,就被從肉體上乾掉了。
    如果你認為上世紀的共產主義運動在西方失敗了,那你就錯了。
    這個上世紀最大的社會實驗,在蘇東集團是失敗了,計劃經濟的模式終究無法與市場經濟競爭。這是經濟模式的失敗,其意識形態並沒有失敗。
    人類社會體係是一個充滿漏洞的千瘡百孔的東西,扭曲著蠕動前行,是非黑白光明與黑暗,從來都沒有確定的標準。黑手黨在上世紀禁酒令時期崛起後,開始掌握工會,收買法官和政客,從而進入權力階層。原有的權力階層正面進行了強力阻擊,以坑蒙拐騙販毒賣淫產業為生的黑手黨集團被打垮,而更多的進入了建築業、物流業等等控制工會力量的黑手黨集團終於進入了上層建築。肯尼迪家族甚至出現了總統和司法部長,並因為詭異的利益衝突前後被殺。
     這是個底層崛起為世界權力板塊組成的過程,一百年後瓜熟落地。工會不僅僅控制了美國權力的一部分,與資本控制的權力階層分庭抗禮,且通過民主體系輸出,建立了第三世界民主國家後,順利的將工會力量生根落地。
     曹德旺沒有明白這一點。
     這是個文化的衝突,世界觀的衝突,關鍵在於沒有人在現在的教科書裡教人們認知這些東西。
     資本在失去了20世紀以前的幾百年優勢後,在八十年代蘇東集團垮台後,開始了全球化的推行。在五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其實全球化就在進行當中,美國的產業轉移倒了日韓香港新加坡台灣地區,再到泰國馬來西亞印尼。
     但到了中國崛起,才成為一個大事件。
     國際工會組織沒有預料到過去的同行成就瞭如此大的事業,並成了他們的對手。而中國的企業包括國有企業都誤解了,他們毫無思想準備的在中國成功後,跑去亞非拉投資發展,沒有想到自己認同的意識形態同胞組織的工會在當地猛烈的阻擊。最早出去的國企是猝不及防的,在南美投資的礦場,就被工會摧毀了。
     像美國歐洲工會組織等等並非沒有組織過反擊,他們通過控制的政客發動了一次次的貿易保護主義,對中國的出口製造關稅壁壘。
      但仍未阻止中國崛起。
      在美國本土沒有走的資本,或者說正在向先進製造業升級換代的自動化、機器人化的智能製造,也對美國勞工形成了威脅。這是因為中國等地的營商成本正在提高,投資回報率正在下滑。資本在衡量全要素成本之後,認為美國的成本更低。
      實際上,美國還有一些州因為傳統價值觀的認知,以及意識到工會力量的損害,對工會組織形成了抑制。尤其是在共和黨控制的州郡。
      由於存在這樣的博弈,尤其是在底特律破產後,美國工會成員的擴張正在萎縮,智能製造和全球化對美國勞工形成了巨大的衝擊。所以,美國的勞資博弈已經比較溫和,雙方在相互試探中,做出了很多規則和遊戲方式。而美國法律和各級政府也對勞工權益有很多保護。
      曹德旺面臨的就是這些問題,他不熟悉美國勞資博弈的遊戲規則,所以他要解決這個問題。
      以上是我回答讀者的問題。
      後面是我對世界的認知,大逆不道哈,您隨便看看,別忘心裡去。
      人類群聚並有了私有財產之後,人類世界就是塊歹土。歹土是舊上海形容萬航渡路附近的區域,你可以去搜一下解釋。
      歹土的意思是強有力者最終成了食物鏈的上層,現在的世界並不是只有社會主義中國和民主國家兩種形式,實際上古代史到現在的所有政體,現在都有。政教合一、王權、君主立憲、民主國家、社會主義國家、獨裁國家、無政府狀態國家比如過去幾十年的索馬里,都同步存在。
      有一句話叫做:離鄉人賤。我以為是我從哪裡讀來的詞,你要沒聽過就當我造的吧。
      但另一句話叫做窮家富路。
      你在本土本鄉,很多事情會容易的多,不管什麼社會形態,你都會天然的適應。你出生在民主國家,你就會去通過選舉權、法律去玩;你出生在威權國家,你就會適應潛規則,形成全民腐敗,所有的憤怒和抱怨是你可能無法爬到上面,無法貪污。
      然而你到了別人的地方,就會受人欺負,一定會的!你不要以為到了歐洲美國這樣的文明國家就不會。因為每個族群的生存模式和生活方式有區別,人們會因為不同,而相互敵視。
      你要適應,入鄉隨俗。
      有些地方,你適應不太容易。比如有些國家,是王權或教權、軍隊、本地商人、黑社會聯合管理的,你做大生意就要小心,資源類或過分肥大的生意,最終會被權力盯上,吃掉一部分或全部。如果你做小生意,更不容易,從地方小官吏、警察、黑幫底層都會壓榨你。
       那你以為到了民主發達國家,就一定順順利利嗎?傳統資本已經控制了所有成熟的業態,介入到本土資本不願意做的製造業,你就要面臨工會力量的試探和撕咬。你買資產類,算是最安全的,順著它整個私產保護體系去繳納稅收,獲得升值,只是你經濟周期理解的能力。
      那位問我:我們讀書或者打工呢?那你先準備好從一線狹縫裡往上爬,希望你有福建人的強大,他們不僅吃苦耐勞還團結,以血脈和鄉情抱團前行。
      而在本土本鄉,你起碼有家族、同學、朋友、戰友、熟人、利益相關者,那是你天生具備的。你們從沒有明白,任何的製度之下,本地人有天然的優勢。
     好吧,昨天一個讀者說,老王,看你的文章幾年抑鬱了。
     別這樣,我挪用一個別人說的諺語:我洞悉了黑暗,但朝著光明活著。
     只是,你朝黑暗的深淵窺視,深淵也窺視著你,並侵蝕你的心靈。
     我認為大多數幸福快樂的人,是一無所知,至死相信白雪公主得到了親吻,灰姑娘嫁了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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