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的恐懼你可能注意到了,但是你有沒有註意過那些在內心深處的恐懼?你如何能發現那些極其細微而隱秘的恐懼?恐懼究竟有沒有顯意識與潛意識之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心理分析的專家們總是把恐懼分為深淺不同的層次,如果你隨著心理學家或我所說的人云亦云,就算你懂得我們的理論、教條與學說,你仍然不懂得自己。你無法按照弗洛伊德、榮格或我的學說來認識自己。
他人的學說根本不重要,你必須問“你自己”,恐懼到底有沒有顯意識和潛意識之分?還是,恐懼只有一種,我們只是以不同的形式來表達它罷了,就好像慾望只有一種,那就是“你想要”的慾望。慾望的對象雖然時常變化,但慾望本身卻是同一個。因此恐懼也只有一種,你雖然害怕各種事情,但恐懼卻是同一個。
你一旦認識恐懼乃是不可分割的整體,那麼蒙蔽了心理分析家的潛意識問題,便立刻可以拋諸腦後。恐懼只是一種心理活動,卻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展現自己。如果你看到這些活動的本身,而不是活動所投射的對象,那麼,緊接而來的更深一層的問題就是:你如何才能盯住它而不被支離破碎的心念所牽制?
既然只有一個整體的恐懼,支離破碎的心如何能觀照出它的完整面貌?它能嗎?我們生活的本身就是支離破碎的,我們也只能靠這支離破碎的思考過程來觀察那整體的恐懼。我們所有的思考過程就是機械化地將每件事分解支離——我愛你,我也恨你。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仇敵。我的特質和性格。我的工作、我的地位、我的權勢、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國家和你的國家。我的上帝和你的上帝——通過這些支離破碎的思想來看恐懼的整體面貌,所得到的也只是破碎的片段而已。因此,我們會發現只有思想停止活動,我們的心智才能看見恐懼的完整面貌。
你能不能注視著恐懼,既不加以判斷,也不以你所累積的知識來干預它?如果你不能,那麼你所看到的便只是陳舊的往事,而不是恐懼。如果你能,那麼這是你首次不受往事的干預而真正看到了自己的恐懼。
只有在內心平靜時,你才能看見恐懼。如果你的心不再和自己對話,不再為自己的困擾和焦慮喋喋不休,你就能聽見別人所說的話。你能不能以同樣的態度正視你的恐懼,而不去設法解決它,或提起勇氣克服它?或者只是面對它而不逃避它?假如你說“我要控制它、除掉它、了解它”,你其實是想逃避它。
你通常能平靜地觀賞一片雲、一棵樹或河水的流動,只因為它們對你無關緊要。然而觀察自己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因為自我的要求過於具體,反應又太過於迅速,因此,當你赤裸裸地面對恐懼、絕望、孤獨、嫉妒或其他醜陋的心態時,你能不能心平氣和地透視它?
你的心能不能直接覺察到恐懼的全貌,而不是你所害怕的種種事物?如果你只是觀察到恐懼的細節,或是一件一件地解除恐懼,你就永遠也進步到核心問題,即如何學習與恐懼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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