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消極的人,不妨礙我一直用積極的態度去生活,在我皈依基督教之前,我有著自成體系的價值觀,因而對這個世界,我不會絕望,活的平靜而有力量。
即使如此,我知道人類總是要消亡的,塵歸塵,土歸土。
正如宇宙的盡頭是毀滅。
聖經裡有個完整的人類故事,緣起與毀滅,經歷大審判之後,天堂的歸天堂,地獄的歸地獄。 儘管我是個基督徒,開始嚴守戒律,但我卻並不在意天堂和地獄。
那天我和同事在喝咖啡,給她講了一個寓言:
有一個沙漠裡的旅人,遭遇一群餓狼,拼命狂奔,掉進一個井裡,伸手亂抓,總算抓住了井壁上一根突起的樹枝,往下一看,一堆毒蛇在井底昂首期盼,等待這人掉下去。 此時他聽見吱吱的聲音,回頭一看,一隻老鼠正在啃咬樹枝的根部,不多久後就會斷掉。 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眼角瞥見樹枝的葉子上有一絲露水,於是他記起了沙漠裡缺水的乾渴,忘記了頂上的餓狼,地下的毒蛇,老鼠啃咬樹根的聲音,將嘴巴湊近露水,閉上眼睛享受那一刻的清涼。
我們都在生與死之間,時間啃咬著我們的歲月,未知的死亡那邊是無盡的恐懼。
那一天我有所悟,以為明白了佛陀大覺悟時的感覺,於是我對同事接著說,我明白佛陀拈花問眾弟子,為何迦葉微笑。 我如果在當時當地,也會報以微笑。
群友問我,你悟道了什麼? 我有個小號叫做佛陀問老王,他們以為我是佛教徒。 我說:佛陀問老王,明白了嗎? 我說明白了。 於是佛陀說,去信主吧。
這是個宗教的玩笑,但卻極少人能夠理解。
在我的理解裡,我不知道有沒有上一世,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世,我知道我生,我死,這是我唯一知道,我接受它。 我不再求索,不再詢問,不再疑慮,我不再試圖知道我不知道的。
於是我與那個旅人有一點點類似,我將嘴巴靠近那一滴露水,飲我的人生。
並放手,讓我向毒蛇飛去。
我並不是求死,不是放棄。 實際上在我從井口掉下的那一刻,就應該放手向井底飛去,這一段空間是我的,這一段時間是我的,餓狼和毒蛇存在嗎? 不存在嗎? 都不重要。
只是我曾掙扎去抓住那棵樹枝,舔那一滴露水。
人類走得更遠,他們不僅僅是舔了那一滴露水,而且是試圖製造了傾盆大雨,從樹枝上摘一隻蘋果出來。
在我們的現實世界裡,各國政府一直在向未來借錢,以支付當下的支出,這只是欲望中的一點金錢遊戲。 人類仍舊在壓榨這個地球,以圖增長每一點需求。 能源和食品是我們的兩大剛需。 為這兩個延續生存的剛需,我們追索了各種資源,從淺表層的傳統油井,到水壓力裂解葉岩油氣,到核能。
我仍相信科技,正如你們看到我一系列的文字抨擊反轉基因和中醫迷信者的巫術精神;我也相信科技終究會改變一切,正如我們在沙漠裡跑贏了餓狼,還可能有機會在老鼠啃咬完樹枝前,種一新的樹枝。
人類或許變成一種機器,一種資訊流,或者移民整個銀河系,依賴的正是科技。
只是在這一個時代,我們押注的是子孫的未來,在我們這一代及下一代和下一代的下一代,提前耗盡資源和風險的閥值之前,終於找到了解決辦法,或展開人類戰爭,殺戮到剩下能夠讓星球安全地域容納的人數,於是危機出清,人與地球取得平衡。
我的題目用的不對,說人類的自毀之路,其實是追索跑贏透支未來的馬拉松。
積極的人告訴我們,人類終究會追索,會成功,從一個成功走向另外一個成功。
所以,在這個意義上來說,上一篇文章,關於高放核廢料如何危及人類生存幾十萬年的說法,就不重要了。
你要相信,人終究會毀滅,並在徹底毀滅前,不停的找到解決之道,直到宇宙終結。
這還有什麼恐懼的嗎?
舔你的那一滴露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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