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1日 星期五
我在故我思
人從小自他人的語言中構建自我,來自父母、其他家庭成員、學校老師、其他相關的人、團隊、組織、國家、宗教。每個人在這些環境中構建內心深處的我,並賦予定義,以此為生。
自小被關閉的人,都成了白痴。
因而我思故我在的前提是:我在故我思。
自我不存在的情況下,所有的思維都不存在。
人類是極少的從母胎中生育出來,尚不具備生存能力的哺乳動物,其他的動物比如羚羊在出生時,獅子就在不遠處逡巡,它從柔弱不堪到起立奔跑只是短時間的事情,否則它就可能淪喪與獅子之口。
在嬰兒在母親肚子裡成長時,父母的聲音和周圍的聲響就在刺激孩童的腦部,電子訊號在腦突起間傳遞,伴隨著孩童的長大,逐漸建立記憶的區域、感知的區域、思維的區域、化學分泌影響整個人體。
自我就逐漸建立,腦部信息機制形成,化學分泌與情感相互作用。
它還不是那麼完善,成人的一代代疑惑傳遞給孩童,比如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生命的盡頭和世界的盡頭是什麼?我和世界到底是存在的,還是只存在於我的思維中。是我創造了這個世界?還是世界創造我?還是未知創造了我?我是一個人,還是一段程序,一個龐大系統裡的信息片斷?
這種虛無時常折磨著每一個人,當許多以現實生活中的物化作為目標,某一天他們會幻滅;當他們以某種國家情感作為存在的意義,某一天他們會質疑;當他們以某種宗教作為靈魂指引,他們會痴迷或某一天感受到徹底的虛無。
人們通過學習獲得了一切思維的基礎,混雜的信息和他人的自我在心中攪拌,一個柔弱的微塵在思索宇宙和生死的事情,試圖從中獲得存在的意義。
宗教被創造,神因而誕生,新的生命從舊的肉體中萌發,以此創建新的自我,去覆蓋舊的自我,製造其存在的意義,歸於神和未知。所有的意義,在信的一刻定義為賦予神。
終其一生,人類肉體自太陽的能量中轉換,從一個細胞開始變成一個通常一百多公斤質量的物體;能量又轉化為思維和整個內循環系統,以此構成存在。
我們的疑惑由此產生。
某一天我有頓悟的感覺,在舊金山飛往上海的航班上,燈光混暗,周圍的人在睡覺,我看了幾頁在夏威夷大島教堂帶的一本聖經,合起來思索,想起去程時,飛往LA的飛機劇烈顛簸,每個人在死亡的概率前嚇得臉色蒼白。
那一刻,我能記起的只是想,我已經給了妻子所有的銀行密碼嗎?我的意外人身保險單在哪裡?
在很短暫的時間裡,彷彿就是永恆,我洞悉了一點什麼,難以言傳。
人生的快樂和牽掛在那一刻顯露出水面,不是死亡後未知的世界,不是宇宙萬物,不是神與家國,只是牽掛和未盡的責任。
我的快樂來自於妻女繞懷,我的恐懼來自責任未盡,我對世界的疑惑其實已經消散。
我知道自己仍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我知道未知的仍舊是未知的,我知道自我打碎了就是碎了,因為自我原本是我根據他人的視角建立的,我本來不存在。我在故我思,我思故我在,當我意識到我不存在,於是我知道我存在。
這一刻於是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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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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