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仍在持續，目前仍難以對其整體影響蓋棺定論，而我們只能給出一些階段性的結論。俄羅斯的地緣政治情勢究竟是惡化還是改善？這是很多網友高度關注的問題。
1991年蘇聯解體後俄羅斯勢力範圍演變地圖。 （截至2022年1月）
筆者的答案是，俄羅斯目前的地緣政治情勢更複雜了。從純粹軍事層面來看，俄羅斯在俄烏戰場上賺了一些便宜——畢竟已在烏克蘭控制了約1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克里米亞半島也已納入其實際管轄範圍。但同時，瑞典、芬蘭正式加入北約，波羅的海三國的反俄情緒進一步加劇，俄羅斯面臨的戰略壓力顯著增大。受俄烏戰爭牽制，俄羅斯難以再抽調更多資源投入其他戰略方向，在中東地區已呈現戰略收縮態勢：敘利亞阿薩德政權倒台後，俄羅斯在敘利亞的軍事基地能否保住，目前看來存在較大不確定性；隨著伊朗影響力被削弱，俄羅斯在整個中東的話語權也持續下降。此外，不少國際觀察者註意到，俄羅斯在高加索地區的影響力同樣在下滑：原本對俄羅斯信任的亞美尼亞，如今已全面倒向西方。近期，川普將亞美尼亞與亞塞拜然領導人邀請至白宮簽署和平協議。這塊地盤本來是由俄羅斯主導的，現在美國和土耳其也插手了。另有未經核實的消息稱，高加索地區的車臣也出現了一些不穩定跡象。
川普與亞塞拜然總統阿利耶夫與亞美尼亞總理帕西尼揚握手。 （圖片來源：路透社）
俄烏衝突爆發後，俄羅斯對中亞地區的掌控力也呈下降趨勢：中亞國家不再緊跟俄羅斯，對集安組織也沒那麼信任了；俄羅斯受制裁沒法多幫中亞經濟，中亞反而多找中國、土耳其合作；中亞覺得俄羅斯可能沒法保護自己；俄語和俄羅斯文化在中亞的影響也變小了。
綜上，俄烏戰爭已持續三年半，從地緣政治角度而言，俄羅斯雖然有一定收穫——控制了約10 萬平方公里土地，但其他戰略方向上的安全形勢更複雜了。俄羅斯的福音就是中俄關係大致保持穩定，俄羅斯的「大後方」能維持基本安全。
俄烏戰爭已過去三年半，如今回看，我們對這場戰爭的起因有了更清晰的認知。這場戰爭的爆發，西方因素不容忽視──北約持續東擴，不斷壓縮俄羅斯的戰略空間，這是重要背景之一。
美國前總統柯林頓在2000年的會議上向普丁保證，北約東擴不會威脅俄羅斯。 （圖片來源：俄羅斯總統辦公室）
此外，烏克蘭問題的爆發在某種意義上也具有必然性，因為烏克蘭對俄羅斯而言有著特殊意義，這種特殊性首先體現在安全層面：俄羅斯若想對歐洲施加影響，烏克蘭是必經之地。美國已故戰略家布熱津斯基說過，如果俄羅斯失去了烏克蘭，它將被隔絕在歐洲政治之外，不再是真正的歐洲國家。 一旦烏克蘭加入北約、全面投向西方陣營，俄羅斯將徹底失去進入歐洲政治舞台的機會，而成為歐洲的一部分，是俄羅斯數百年來的夢想，這個願景也將隨之破滅。
其次，烏克蘭對俄羅斯歐洲部分的安全威脅挺大的：俄烏邊境距離莫斯科僅300公里，且兩地之間一馬平川，沒有任何自然地理屏障可依托。
再者，俄烏兩國同屬東斯拉夫人，有著深厚的民族淵源。從人種角度來看，歐洲大致可分為三類：北歐日耳曼人、南歐拉丁人、東歐斯拉夫人；而斯拉夫人進一步分為西斯拉夫、南斯拉夫、東斯拉夫三支，其中東斯拉夫「三兄弟」就是俄羅斯、白俄羅斯和烏克蘭。對俄羅斯人而言，「親弟弟」與自己反目成仇，那還得了！
斯拉夫人畫像。 （圖片來源：網際網路）
還有一個技術性原因，或許對俄羅斯的刺激更為直接：烏東四州和克里米亞，歷史上曾隸屬於俄羅斯，但在蘇聯時期，它們被劃歸烏克蘭社會主義加盟共和國。對俄羅斯而言，收回這些土地的意願始終存在。 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前，烏克蘭政府對烏東四州採取了強硬措施，俄羅斯從民族情感出發認為，你天天打我的同胞，我必須做出反應。
上述種種因素疊加，最終導致俄羅斯採取軍事行動。不過，始終有一派觀點認為，俄羅斯在2022年發動軍事行動，一個重要原因是對自身實力估計過高，同時低估了烏克蘭的抵抗能力。
俄烏衝突爆發前，俄羅斯軍事介入了幾場衝突，表現得很好。 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開幕當天，喬治亞攻擊南奧塞梯，普丁迅速採取行動，很快擊敗喬治亞軍隊；後來「阿拉伯之春」期間，俄羅斯介入敘利亞事務，效果也不錯，讓美國措手不及；2014年，俄羅斯透過特殊軍事手段實際控制克里米亞。這一系列行動的成功，讓普丁政府累積了足夠的自信，也間接導致在俄烏戰爭初期，俄羅斯高估了自身實力、低估了烏克蘭的抵抗意志，同時也低估了美西方支持烏克蘭的決心，最終使得這場戰爭的代價遠超預期。坦白說，普丁在戰前的判斷存在一定失誤。
8月8日，俄羅斯總理普丁在北京奧運開幕式上向運動員致意。 （圖片來源：新華社）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西方同樣低估了俄羅斯的韌性。烏克蘭的背後是北約，俄羅斯實際上並非僅與烏克蘭一國作戰，而是在與整個北約集團對抗——烏克蘭本質上扮演了美國「代理人」的角色。美國及北約集團原本認為，透過這場戰爭和大規模經濟制裁，能夠徹底拖垮俄羅斯。但三年半過去，俄羅斯並未如西方預期那樣「倒下」。因此，在這場戰爭中，俄羅斯低估了對手，對手也同樣低估了俄羅斯。
2022年，俄羅斯部隊在馬裡烏波爾。 （圖片來源：路透社）
這場戰爭對俄羅斯而言，究竟是收穫更多還是損失更大？俄羅斯的地緣勢力範圍今後能否穩住？其周邊安全情勢會向好發展還是持續惡化？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最終都將取決於俄烏衝突的結局。結局如果對俄羅斯有利，這些問題應該不大；結局如果對俄羅斯不利，這些問題引發的麻煩就會很大。對俄羅斯來說，這場戰爭無疑關乎國家命運，堪稱「生死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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