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30日 星期五

對俄羅斯吃大虧 美國要從中國南海找回來嗎?

張庭賓

一貫作為世界員警的美國,最近吃了一個大虧,這就是俄羅斯強勢挺進敘利亞,打擊ISIS,一個以俄羅斯為首,伊朗、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新中東勢力聯盟崛起,自1970年代以來,美國首次失控中東。 與此同時,美國強勢軍事介入南海,宣稱要進入中國擴建島礁的12海裡水域,其意欲何為,是要把在俄羅斯吃的虧在中國這裡找回來嗎?

10月16日,美國首席戰略大師基辛格在《華爾街日報》發表文章《遠離中東崩潰的途徑》(見附文1),其承認:俄羅斯在敘利亞的單邊軍事行動,產生了美國中東政策至少在40多年裡沒有遇到過的挑戰,是美國在穩定1973年阿以戰爭後誕生的中東秩序方面的角色出現瓦解的最新症狀。 至於美國新的對略,基辛格無奈的表示:美國已經默許了俄羅斯的軍事角色。 並承認伊朗的角色可能是至關重要的。 美國應該準備與伊朗展開對話,以便使其恢復作為一個奉行威斯特伐利亞法系的安分守己的國家角色。 儘管基辛格仍然堅持美國必須堅決地防止核擴散,但此話已經相當乏力,僅為保住最後的面子,安撫以色列。

基辛格是公認的美國最資深、影響力最大的戰略家,1971年任美國尼克森政府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在他斡旋推動下,尼克森總統訪華,受到了毛澤東的接見,在其後的40多年中,他訪華80多次,在美國對華具有影響力政治家排行榜上高居首位。

基辛格先生作為猶太人,是華爾街猶太金融家的主要政策代言人。 在對俄羅斯和烏克蘭的態度上,其戰略與另一位美國戰略家布熱津斯基截然不同。 布熱津斯基認為:美國領導的西方必須保持戰略上的冷靜和謹慎,然後平等地擁抱土耳其,同時還要與俄羅斯在政治和經濟上進行對接。 如此擴大的西方,就可以説明歐亞大陸在演變過程中仍能維持穩定,同時使西方重現歷史上的輝煌(摘自《戰略遠見:美國和全球權力危機》第138-139頁)。 基辛格則更警惕德國與俄羅斯的接近,用他自己的話就是:「倘若俄羅斯與歐洲之間的紐帶比美國與歐洲的紐帶還要緊密的話,哪怕是與後者接近,也會觸發大西洋關係的一場巨變」(摘自《美國的全球戰略》第66頁),即他認為,團結了俄羅斯的歐盟對美國的挑戰更嚴峻,更須優先應對。

基辛格與布熱津斯基的分歧根源在於,基辛格以華爾街金融寡頭的利益為核心,金融寡頭的核心利益在美元,歐元則是挑戰美元的最大對手,一旦俄羅斯與德國團結形成了大歐洲,在美元勢必要讓出國際貨幣的半壁江山和巨大利益。

美國一度選擇執行了基辛格的戰略,即引發烏克蘭危機,使之成為撕裂俄羅斯與歐洲間的一個傷口。 2014年3月烏克蘭政變,2014年7月馬航MH370飛機被擊落,烏克蘭緊張局勢一步步升級,便不難理解了。 然而,美國沒有想到的是,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反擊是如此堅決有力,不僅借機迅速收回了克裡米亞,而且支援獨立武裝打得烏克蘭政府軍慘敗,而美國又不願以巨大人力物力支援烏克蘭政府,更不敢冒與俄羅斯發生世界大戰的風險,加上德國法國等歐洲國家從中斡旋,美國無奈地看著烏克蘭局勢逐漸穩定下來。 繼從東部爭議地區撤出了重武器之後,10月初,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宣佈從爭議地區撤出輕武器。

普京在初步控制了烏克蘭局面後,並未就此罷手,而選擇了在前蘇聯解體後受了美國24面步步緊逼的窩囊氣後,開始戰略反擊。 借助ISIS之亂,北約軍事打擊不力,大量難民對歐洲形成巨大壓力,更多歐洲國家希望有力遏制ISIS擴張的需求,9月下旬,普京總統命令俄軍果斷而悄然地進駐敘利亞,展開了對ISIS武裝的有力打擊。 特別是俄軍從裡海艦隊中發射巡航導彈,導彈飛越伊朗和伊拉克領空,精確命中在敘利亞的ISIS目標,更顯示了其直接威懾大半個中東的軍事實力。

由此,一個中東新的勢力同盟崛起了,它以俄羅斯為首,伊朗、伊拉克和敘利亞政府為主要聯盟成員,並對巴勒斯坦、葉門等多個爭議地區擁有影響力。 其總體勢力已經不亞于美國、以色列和沙特的陣營。 在美國將60%海空軍部署東亞,威懾中國之際,美國陣營甚至落在了下風。

現在,在俄羅斯的明確支援下,在俄羅斯控制了裡海水道,通過巡航導彈威懾周邊2500公里範圍的情況下,俄羅斯出售給伊朗的SM300先進防空導彈很可能已經到位,這種導彈可以輕鬆擊落F15、F16等三代戰機——伊朗的宿敵、多次威脅空襲伊朗的以色列的主戰飛機。 同時,自7月份伊核六方協定達成後,10月18日是聯合國安理會7月20日批准伊朗核問題全面協定後90天,被稱為協定的「生效日」。 美國總統奧巴馬當天發佈備忘錄,下令政府開始採取措施解除對伊朗的制裁,以履行美方在伊朗核問題全面協定中的承諾。 此時,美國已經更難有藉口發難。 在美國不願與俄羅斯發生正面衝突,在以色列得不到美國鼎力支援的情況下,以色列不敢襲擊俄羅斯保護下的伊朗。 因此,以色列襲擊伊朗引發中東危機,拖美國下水的可能性已經很小。

毫不誇張地說,美國在烏克蘭吃了個小虧,在中東吃了個大虧,而普京成為大贏家,不僅使俄羅斯的勢力第一次進入戰略反攻,恢復了對中東的巨大影響力,更使普京總統的國內民意調查達到了89.9%的歷史最高。

而美國在前蘇聯解體以後是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 美國會善罷甘休嗎? 顯然不可能,其對策可能有二:1、既然無力在中東引發石油危機,那就繼續打壓石油價格,侵蝕俄羅斯國力的經濟基礎。 2、堤內損失堤外補,或者說西方不亮東方亮,將主要力量壓向中國,從俄羅斯身上損失的,從中國這裡找回來。

在這種背景下,美國不斷威脅進入中國南海擴建島礁的12海裡水域,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美軍將派出「拉森」號導彈驅逐艦,前往南沙群島中的渚碧礁及美濟礁一帶水域航行,並會同時派出P-8A偵察機到該海域巡邏。 該行動已獲得美國總統奧巴馬的批准,最早于27日夜間展開。

美國此舉不可能是為了與中國發生大規模戰爭,因為中美全面戰爭的後果,美國也無法承受。 其這麼做除了為在中東丟掉的面子從中國找回來以外,也為了打擊中國國家形象,強化其遏制中國的包圍圈,特別是給日本、越南、菲律賓等打氣。 更重要的是,以此迫使中國在經濟金融領域做出重大讓步——這主要包括中國金融資本專案開放和美國投資不受限制的中美投資協定。

至於中國會如何應對,讓我們繼續觀察。 至於未來局勢各種發展可能對於宏觀經濟和金融市場的影響,投資者如何對沖其風險,我們將在中華元智庫2015年秋季講談及季度分析會上詳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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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文1:

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如何防止中東秩序崩潰

2015年10月20日參考消息網



參考消息網10月20日報導美國《華爾街日報》網站10月16日發表題為《遠離中東崩潰的途徑》的文章,作者是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文章稱,隨著俄羅斯進入敘利亞,持續了40多年的地緣政治結構一片狼藉。 美國需要有新的戰略和當務之急。 文章內容如下:



當中東的地緣政治構架崩潰時,有關與伊朗就其核計劃的《聯合全面行動計畫》是否穩定了中東的戰略構架的辯論幾乎還沒有開始。 俄羅斯在敘利亞的單邊軍事行動,是美國在穩定1973年阿以戰爭後誕生的中東秩序方面的角色出現瓦解的最新症狀。



這種地緣政治格局目前一片狼藉。 該地區的四個國家已經不再具有主權國家的功能。 利比亞、葉門、敘利亞和伊拉克成了尋求強行樹立統治地位的非政府運動的目標。 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的大片土地上,一支具有極端意識形態的宗教軍隊自稱為「伊斯蘭國」組織,誓死與現有的世界秩序為敵。 它尋求以「哈裡發」——即實施伊斯蘭教教法的統一的伊斯蘭帝國——代替國際體系中的國家多樣性。



「伊斯蘭國」組織的主張讓有著上千年曆史的伊斯蘭什葉派和遜尼派之間的紛爭有了一種末日的意味。 仍然存在的遜尼派國家感覺受到「伊斯蘭國」組織的宗教狂熱以及什葉派的伊朗的雙重威脅——伊朗可能是中東地區最強大的國家。 伊朗通過表現自己的雙重能力來強化這種威脅。 一方面,伊朗實施傳統外交,甚至請求國際制度的保護,表現得像是一個奉行威斯特伐利亞法系的國家。 與此同時,它卻組織和操縱尋求以伊斯蘭聖戰原則建立地區霸權的非國家行動者:在黎巴嫩和敘利亞的真主党、在加沙地帶的哈馬斯以及在葉門的胡塞叛軍。



於是,遜尼派的中東面臨遭到下列四股同時出現的源流吞沒的危險:什葉派統治的伊朗及其波斯帝國主義的殘餘;力爭顛覆現行政治結構的意識形態和宗教極端運動;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被隨意拉在一起組成國家的種族和宗教群體之間的衝突(這些國家目前處在崩潰中);源自不良的國內政治、社會和經濟政策的國內壓力。



俄美政策南轅北轍



這些互相衝突的趨勢——它們由於美國從中東地區的撤出而惡化——使俄羅斯能夠在中東縱深地帶展開軍事行動,這種部署是俄羅斯歷史上前所未有的。 俄羅斯的主要擔憂是巴沙爾政權崩潰可能重現利比亞式的混亂,並把敘利亞全境變成恐怖主義活動的避風港,從而染指俄羅斯在高加索地區的南部邊界以內及其他地方的穆斯林地區。



在表面上說,俄羅斯的干預有利於伊朗維持敘利亞的什葉派力量的政策。 從更深的意義上說,俄羅斯的意圖並不需要巴沙爾統治的無限期延續。 把遜尼派恐怖主義威脅從俄羅斯南部邊境地區轉移到別處是一種經典的均勢操作。 這是一種地緣政治——而非意識形態——挑戰,因而應該在相同的層面加以處理。 不管出於什麼動機,俄羅斯軍隊進入該地區——以及他們對作戰行動的參與——產生了美國中東政策至少在40多年裡沒有遇到過的挑戰。



美國政策一直尋求對所有各方的動機持觀望態度,並因此處在喪失對事件施加影響的能力的邊緣。 現在美國與該地區的所有各方都存在對立,或者有著這樣那樣的爭執:與埃及有人權問題;與沙烏地阿拉伯有葉門問題;與敘利亞各方也都存在各種不同的問題。 美國宣佈決心剝奪巴沙爾的權力,但卻一直不願意採取有效手段——不管是政治的還是軍事的——實現這一目的。 美國也沒有提出一種替代政治結構,以便在巴沙爾的離開以某種方式成為現即時可以取而代之。



美國對伊朗的政策已經轉變成為其中東政策的中心。 美國政府曾堅稱將採取立場對抗伊朗的聖戰和帝國主義圖謀,並將嚴厲地處理對核協定的違反。 但是美國政府似乎也熱切地致力於通過由談判支援的歷史性進展,來尋求扭轉伊朗政策中敵意、挑釁的成分。



目前美國對伊朗的政策常常被其支援者拿來與尼克森政府當年對中國打開大門相提並論。 45年前,中國和美國的預期是對稱的。 而支撐伊朗核協定的預期卻不是對稱的。 德黑蘭在協定實施的一開始就將贏得其主要的目標。 美國的利益則取決於伊朗在一段時期內的行為承諾。 當年對中國張開懷抱,所依據的是立即和可以觀察得到的中國政策調整,而不是對於中國國內制度發生根本變化的預期。



美國政策存在助長、而非消除疑慮的風險。 其挑戰在於兩個刻板和預示災難的集團互相對立:遜尼派集團由埃及、約旦、沙特和海灣國家組成;什葉派集團則包括伊朗、伊拉克的什葉派部分(巴格達為其首都)、黎巴嫩在真主党控制下的南部(面對以色列)、葉門的胡塞地區,它們構成了遜尼派世界的包圍圈。 在這樣的狀況下,你的敵人的敵人可以被當做你的朋友的傳統格言不再適用。 因為在當代中東,你的敵人的敵人很可能也是你的敵人。



須堅定防止核擴散



正如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歐洲所證明的,兩強並存的體系容易形成對抗。 即便只存在傳統的武器技術,要維持兩個僵化集團之間的力量均勢也需要具有一種額外的能力,以便評估真實和潛在的力量均勢,瞭解可能影響這種均勢的細微力量的積聚,並在這種均勢失衡時果斷採取行動予以恢復——迄今為止,受到兩個大洋保護的美國並不需要具備這些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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