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按:
西方所盛傳的偉大馬其頓王亞歷山大,實際僅是沒有信史的傳說人物。西方史料學家承認,關於亞歷山大史料的來源基本不可靠。以下是一些有關的譯文和資料考述。其實,關於希臘、羅馬的西方史料,多數都是諸如此類,不可靠也不可信。
亞歷山大史料問題是古典史學最複雜的難題之一, 也是現代學術爭辯的主要領域之一。因此梳理這一問題對其他史料的研究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比如基督教文獻中的《四福音書》也存在類似的情況:——史實、想像與虛構並存。
現存最早的關於亞歷山大史料是狄奧多魯斯的著作, 這距離亞歷山大時代已經近三百年了。在有關資料之中, 要甄別出真實的史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工作, 正如博拉所論, 源自現代歷史學家對亞歷山大之令人驚異的不同看法, 與其說是由於學者心理偏愛造成的, 不如說是證據本身的性質造成的。另一方面, 亞歷山大復雜的個性使人們對他有著不同的解釋, 更加劇了這一問題的複雜性, 因此只有借助於史料批判的方法才能合理地重構歷史事實。
關於亞歷山大的史料主要來自五位古典作家的著作, 這些作家通常被稱為亞歷山大史家( Alexander- historians) ,他們分別是:
1、狄奧多魯斯( Diodorus of Sicily) 的《歷史文庫》 ( Bibliotheke H istorica, 希臘語, 至少有4 卷是有關亞歷山大及其繼承者的記述) ,
2、普魯塔克( Plutarch, 距亞歷山大已400 年) 的《亞歷山大傳記》( L if e of Alexander) 及《論亞歷山大的命運或美德》( On the Fortune or the Virtue of Alexander the Great , 希臘語) ,
3、柯提烏斯( Quintus Curtius Rufus, 距亞歷山大約420 年) 的《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史》( History of Alexander the Great of Macedonia, 拉丁語) ,
4、阿里安( Arrian, 距亞歷山大約450 年) 的《亞歷山大遠征記》( A nabasis, 希臘語) ,
5、查士丁( Justin, 距亞歷山大約520 年) 的《摘要》( Epitome of thePhilip p ic H istory of Pomp eius Tr ogus, 拉丁語) 。
值得注意的是, 上述這些作家沒有一位是與亞歷山大同時代的, 而是很久之後才進行寫作的。不過所依據的材料據說是與亞歷山大同時代的人的作品及其衍生物。因此, 要想恰當地理解、評價亞歷山大, 就必須研究這些作家材料的來源, 他們是在哪兒獲得這些材料的?要想揭示亞歷山大研究學術發展之緣起、發展,就必須仔細研究我們所擁有的這些原始史料的特性。雖然古代其他作家也附帶提及亞歷山大, 特別是斯特拉波, 但比較零碎, 也就不屬於本文的考察範圍了。事實上,這些材料有不同的風格, 總體上可分為贊成亞歷山大的傳說和反對亞歷山大的傳說。 [譯者:陳恆·上海師範大學]
有關亞歷山大大帝的史料源說
Alexander the Great(亞歷山大)(公元前356--323)是一個迷樣的人物。有關他的"第一手"歷史資料均源於曾隨他遠征的目擊者所記錄因為時間流逝而殘存的片言斷句。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位作為亞歷山大的遠征軍的隨軍史官,奧林瑟斯城的卡利斯西內斯(CALLISHENES of Olynthus)。這位哲學家亞里斯多得的親戚,他留下的零星記錄也殘缺不全,他記錄下的他所理解的有關亞歷山大遠征軍的有關資料,被認為是最直接的第一手史料記錄。
後來的作者們,也利用這些目擊者的敘述,摻和那些流傳於民間有關亞歷山大的通俗故事,寫出大量的有關他的歷史著作。而這後一群體(所謂的“二手資料”作者)中的史料奠定了現代研究亞歷山大歷史的基礎。這些作者中最著名的是盧修斯·阿里阿納斯(LUCAS FLAVIUS ARRIANUS)(英文譯文中他常被稱為Arrian(阿里安))。
這位誕生在亞歷山大死後四百多年的希臘人(他來自羅馬時代的比塞尼亞省,現今黑海西南角的土爾其的一部分,是當時羅馬帝國的一位行政官員,也是歷史學家)。他寫了六部希臘語的《Anabasis》(即中譯本《亞歷山大遠征記》,一般直譯為《遠征他國》)。根據阿里阿納斯的陳述,他的作品是根據兩位目擊和親歷亞歷山大遠征過程的證人所敘述的故事的基礎而構成的;一位據說是亞歷山大兒時的朋友,隨亞歷山大遠征而後成為將軍的托勒密(Ptolemy),也是後來成為埃及國王的托勒密一世。
另一位歷史研究者們推測可能是位建築工程師,名為亞里斯托布拉斯(Aristoboulos)的人,對於為什麼阿里阿納斯要選擇這兩人的敘述做為他寫作的原始資料的來源,這兩種史料的長處為何,因為早些或與阿里阿納斯同時代的其他亞歷山大歷史學家們的著作中都沒有引用這兩人的資料的有關記敘,這些資料就揭露歷史本身的事實是有“價值”或“無價值”,到目前為止,尚無所謂“定論”。
但是阿里阿納斯的這部著作提供了亞歷山大征戰路線上諸大戰役的年月順序的大量資料。這些資料中也包括了許多阿里阿納斯自稱為“奇聞趣事”各式故事,而這些故事的來源卻不得而知——這是解釋阿里阿納斯史料來源對研究者們所帶來的最大困擾。儘管阿里阿納斯的著作在許多方面受人垢病,最主要的是他的史料來源不明,及他所處時代離亞歷山大時代較晚,可是他的《遠征記》一書卻是有關亞歷山大歷史書中被認為最好的一本。
另外一本有關亞歷山大歷史的重要的“二手史料”是公元前一世紀,戴奧多拉斯.西科勒斯(Diodorus Siculus,其中"Siculus"乃拉丁文,意為"西西里人")寫了一本根據希臘語翻譯的《歷史圖書館》(Historical Library)。這是一本相當於現在的百科全書類的從神話時代到當時的世界編年史,在羅馬時代倍受歡迎。這套書的第十七卷涉及了亞歷山大大帝的歷史。戴奧多拉斯生活的時代離亞歷山大時代更遠,寫世界編年史的資料自然依靠他可能找得到的早些時候的資料來選材,同阿里阿納斯一樣,他沒有註明所引用資料的出處,這也是個引起歷史學者們爭論的問題,但是誰也沒有明確的答案。
歷史學界一般認為,戴奧多拉斯著作的史料主要源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歷史學家----克萊塔丘斯(Cleitarchus),據說他曾經寫過最少十二卷的《亞歷山大史》。
不論此說真假,就戴奧多拉斯的著作本身來看,他的記述和那些被視為“通行說法”(vulgate tradition)的亞歷山大的歷史著作有共同相似之處。這類著作的主要特點是敘述流暢,文辭華麗,鮮少對事件的批評。這些所謂的“通行說法”的歷史著作為後來的讀者提供了一幅和阿里阿納斯著作中截然不同的歷史畫面,如何在二者之間取捨,以求一致,是件至今還困惑歷史學者的問題。
第三類有關亞歷山大的史料源於傳記。公元二世紀來自中希臘博奧蒂亞(Boiotia)人普魯塔克(Plutarch)的許多著作中,其中有一部叫《希臘羅馬名人記》(Parallel Lives of Greeks and Romans)。他寫這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世人提供道義方面的訓導,所以他的名人傳記系列裡,希臘和羅馬歷史混合併立。他的《亞歷山大傳》和《尤里烏斯·愷撒傳》相連,但一如他在序言裡所指出的,他寫的是“生活”而不是歷史(“lives”not“histories”)。在亞歷山大生平歷年史的框架裡,普魯塔克添加了他認為對說明主人公性格有用的軼聞趣事的傳說(incidents and anecdotes),為了這種特殊目的,他對史料的使用和引證進行了隨意的“編排”(use the sourse liberally)。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著作中的所謂“引文”往往在“正式”的史料中無法找到。儘管他的著作有非常強的“可讀”性,敘說詳盡,其中有許多極其生動而在他處無法找到的軼聞。 [何按:類似中國的《世說新語》一類說部作品,可讀而很難被看做可信的史料]。他寫的是亞歷山大這個“人”,而不是作為國王或統治者的亞歷山大(Concentrate on Alexander the man rahter than Alexander the King and conqueror)。
我們現在讀到的有關亞歷山大的傳記作家和小說家的大多數作品裡,為了使這位戰場和軍營里傳奇人物的形象更加生動和令人難忘,細心的讀者不難找出這些後來者從普魯塔克著作中“提煉”出的資料“加工”後的“成品”。自然,以歷史研究者的觀點看,普魯塔克所描述的史實的歷史價值如何,是值得探討的另外一個問題。
除了上邊提到的阿里阿納斯,戴奧多拉斯和普魯塔克三人外,還有一位奎因達斯·科莫尼斯·魯佛斯(Quintus Curtius Rufus)用拉丁文撰寫的《亞歷山大史》。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作者的具體身份,所處時代,寫作目的到目前還知之甚少,這也是一個在歷史學中爭議紛紜的人物和作品。
其他的有爭議性的歷史文件,包括亞歷山大的那些真假難辯的信件(儘管亞歷山大研究者們都對這些文件有各種不同的引用),他的所謂“日誌”(沒有定論的解釋有許多。有人認為是這些都是偽造的,目的是用來掩蓋亞歷山大死亡的真相)。還有一部名為《亞歷山大浪漫史》的著作,其中充滿對亞歷山大生活的虛構和想像的敘述,一如中世紀的騎士故事和古代小說,這類著作實際上完全沒有史料價值。 (本文資料譯者: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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