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有用？

昨日早晨從機場出來，我去停車庫取車，開到門口付錢。 小姑娘說九十，我給了一百，她找回給我錢加在發票下面，我覺得不對，也是糊塗了，沒想明白什麼不對，欄杆抬起，往前開了十米，靠邊停，我看看才發現小姑娘找了九十，就回去找她，她茫然的看著我，以為我來找麻煩，看到發票和錢才嚇了一跳，說：謝謝，謝謝。 否則這一天就白乾了。
我拿回來10元錢，開車走了。 這天是假日，平時不開車的廢柴們傾巢出動，一路上看見事故不斷，許多人在高速上開的極慢，整條高速像蝸牛爬，平時半小時的路開了一個半小時。
前天我喝醉了，宿醉未醒。 很多事情在發生，心裡有無力的
感覺，不知道如何挺過去。
這不是最糟糕的歲月，但卻是各種麻煩紛至遝來。
那一日，朋友問我，回過頭去，再重複一遍十年來的經歷，你會去化五年半時間還債嗎？ 我說不會。 我的態度是這十年來是我不願意重複的歲月，如果人生可以後悔，我不願意成為暢銷書家，不要成為金融業分析師，不需要成為什麼交易員。 我只要做好我的工程師就行了。
朋友搖頭，他不同意。 他認為這是我與世界相處的方式，還債這種責任是一種人生選擇，再回頭，我也會去做的。
我不知道。

是的，有些事情我不會去做，比如說女孩子找錯了錢，我莫名其妙多了八十元錢，她自己會因為不夠專心損失自己的工資，這對她來說是一個警示，但對我來說，天上掉餡餅，心裡不舒服，離開倒楣就不遠了。
但有些事情會怎麼樣呢？
有些迷茫，週四接女兒的時候，她在社團課，我站在草地上和遠方的朋友打電話良久。 追溯過往的歲月，每個節點連著因果，在超越八年之後，迅猛的再次出現在生活裡，就像太平洋那邊的一個浪花，在海上漂了很久，突然間在西岸掀起了巨浪。 你認為歲月已經過去了，它突然間在生活中再次出現了，並影響你的現在，以及未來。
我和過去切割的不幹淨，實際上是我無意識去做，我選擇的方式是透明化自己的一切，所有的過往別人都知道。 這帶來壞處，因為這是個虛榮的世界，人們因為你曾經做包工頭的履歷和負債累累去質疑你；這也帶來好處，誰能夠再傷害你呢？
呵，過去可以傷害。
它偷笑了，從歲月的灰燼裡爬起來，重燃火苗，灼烤我的現在和未來。
所以，我能夠理解，很多人爬起來，容光煥發，杜絕過去，一切都掩埋的灰燼裡。 這是因為人生需要第二次機會，去重新活的乾淨，不用背負包袱。
我可以去感謝它，讓我認知人性和世界；也可以和解，這是宿命。
然而不應該記憶，也不應該牽扯。
牽扯過往，會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傷害。
在春天的尾巴，夏日已經開啟，生活裡各種意外。 我和妻子不久前幫家鄉的一個家庭募捐，他們有個孩子白血病。 我的心已經不是很熱，妻子給了些錢，我也幫他募集些錢。 是的，人生各種苦痛，孩子也可能死去，從我們的淵源來說，我們只是認識了，所以就有些憐憫。 有些網上的熟人捐助了，更多人看過了事。 我們容易理解，沒有人要為別人的人生負責。
創造萬物的是一個惡神，一切都是強者吞噬弱者，強的黑洞吞噬弱的黑洞，強的恒星吞噬弱的恒星，生物界裡食物鏈層層疊疊，人類世界少數人佔據一切。
牧師捧著聖經說，並不是你做了多少 善事就能上天堂的，你要信主，才能擺脫地獄之火。 你如果不信主，你的全家都該被石頭砸死。
於是我知道，這個世界的邏輯。
那天朋友在車裡問我，如何？ 我說，這幾乎動搖了我對基督教的信心。
良善有用嗎？
我所建立的與世界相處的處世態度，給了我多少，拿走我多少，我都不知道。
早晨妻子看我老了很多，說你要保重，因為你的妻子很年輕。
所有的承諾都必須完成，這是僅剩的信念。 誠實必須要保持，這是僅存的信仰。
良善？ 還是與這個世界保持距離，並利益平等的交換吧，割肉飼虎而已。 眾生之人性，隱藏著那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