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13日 星期五
歐洲與中國經濟結構性矛盾的相似之處
我們有時候把世界看得太迥異,仔細看看其實沒有太大區別。
比如說歐洲的經濟和貨幣問題。
當年希臘出現債務危機的時候,我們當然都理解說,希臘人公務員隊伍太多,福利雙軌制,對企業苛捐雜稅太高,造成希臘經濟長期只能依賴旅遊業。
你把希臘兩個字換成中國也是一樣的。
只是中國對充分競爭行業的開放,和龐大的民營企業基數,以及鄉土解決苛捐雜稅的灰色做法,給了企業生存喘息的機會,因而能帶動整個中國經濟上行。
然而比較這些年政府的收入,再比較儲蓄率和房價的變化,我們很明白企業在萎靡不振。過去的福利制度,純屬於雙軌制,公務員隊伍享受的,和普通城市居民享受的,和廣大農村居民享受的福利各不相同。這兩年在改革,算比較好的希望。也會產生新的問題,千里做官為發財,即使不為發財,考公務員也是圖比較好的待遇和穩定,官場的惰性就可想而知了。
我們再說歐洲,歐洲的問題在於國家與國家之間,還有各種壁壘的問題。共同體推倒了人口流動的關卡,但福利、財政和貨幣卻是分裂的。
比如希臘人去德國工作,稅收和消費留在德國,福利留在希臘,給希臘政府帶來沉重負擔。不錯,你馬上看出相似度。在北上廣深打工的農民工,福利---如果有的話,留在三四線城市鄉鎮,在大城市消費。
但中國在這點上,是內部政治的博弈,要求大城市把農民工屏蔽在外面,戶籍、教育、醫療等社保不能通用,同時要求繳納外來務工人員保險。這點是和歐洲有極大的區別。農民工因為戶籍問題,也以為自己會回到鄉土,所以大量在縣鎮買房建房,客觀上維繫了過去十來年三四線城鎮的房地產市場。對於大城市的官僚來說,外來人員的福利壓力是心頭之患,所以要屏蔽戶籍的開放,以及農民工子弟學校的開放。看病方面,從上海的數據來說,一半是自費,也證明了外來人員不得不脫離社保,依賴自己支付。
卸責,在經濟學上是著名的命題,解釋了國營體係是如何變成效率低下的;也解釋了各地地方政府是如何考慮財政收支問題的。這裡面其實是妨礙了市場自然形成的大城市群集聚效應。地方官僚的短視,沒有弄明白,人才是財富,其他都不是。外來人員如果能夠紮根於大城市,收入和支出都在這裡,不僅僅是消費市場的增大,還有財稅收入基數的增大。應該是其他三四線城市和省級官僚拒絕這種事情發生,而非大城市官僚拒絕。可能這也是真相,上升到政治層面博弈,就是經濟博弈,大家談妥了要大城市政府讓步。
歐洲則在歐盟內部自由流動的人口上,對福利支出和財稅問題,始終沒有統一的方案。包括索羅斯在內提出過統一財政的問題,基於政治因素,是不可能達到的。因此這成為歐洲的一大缺陷。
而中國本身是財政統一,地方政府和中央財政在營改增之後,前者被削弱,後者增強。那麼,全國社保統一的前景,應該是看得到了?未來城市群的自然形成,和最近中央表示的長三角城市群規劃等等,應該是市場的力量迫使政府修正策略。早年間城鎮化的政策一點點淡化了,記得當時我寫了很多文章抨擊城鎮化,好在廟上還是轉變較快,形勢比人強。
寫東西是很危險的,哪怕是正常的經濟評論,被人威脅關閉博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些年轉向批評全球央行和人類世界,這樣大家才皆大歡喜,都是爛人,就不用秀木凜風了。
然而蒙眼閉嘴,掩耳盜鈴,就能過日子了嗎?
離題了。所以,我們會明白歐洲的問題,其實也類似於中國的問題。歐洲有財政不能統一的問題,人口自由流動和福利成本留給國內的問題,有統一貨幣下不能轉移支付和承擔債務的問題,有強經濟體虹吸效應下擊垮弱經濟體的問題,在大面上有高福利和高稅收問題,有難民和極右民粹氾濫的問題。
中國有戶籍壁壘問題,有福利成本和務工人員流動的矛盾,有低福利和高稅收的問題,有一線城市虹吸效應導致其他地方加速衰敗的問題,有債務高速增長的問題。
在國際上,還有歐元和人民幣體系開始觸及美元利益,引發政治博弈的問題。
有趣的是,我們也可以把美國拉進來,與中國的大城市做一個對比。美國有幾千萬非法移民,從事底層工作,卻不擁有美國的福利保障。正如中國的大城市,有數億農民工,從事勞動密集型製造業和服務業工作,卻不享受大城市的福利待遇。這都是一模一樣的。
人類體係因自私,樹立了壁壘,可以讓人口流動,非法的或合法的,甚至非法的也是蓄意縱容的,但不允許支出流動,只允許收入流動。
正如經濟危機發生後,以鄰為壑的貨幣策略一再發生。
我們又回到皆大歡喜的命題:人類社會都是一團爛狗屎,就不用比優秀了,比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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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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