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公投以微弱優勢通過修憲,現總統可以直到2024年繼續參加大選,勝選將可以連任到2029年,總理被取消。因此,土耳其進入總統威權制,或你可以稱之為獨裁,其實離獨裁尚遠。
如果你足夠敏銳,你會看到從2015年以來的一系列事件,英國離開歐洲,意大利右翼差點修改選舉成功,法國右翼勒龐正在競選總統,去年底特朗普借助於民粹主義上台成為美國總統。
再擴展開來看,印度的莫迪成為總理後,開始凝聚權力,以印度教為意識形態,學習中國的經濟經驗;埃塞俄比亞摒棄了西方經濟學,學習中國,並以被邊緣化的韓國發展經濟學理論為指導---這方面沒辦法,其實中國還是師從歐美經濟學理論,但看上去不太像而已,所以沒有專門的理論指導埃塞俄比亞。
這種大幅度的民主化與全球化倒退,是全球自由派知識分子--媒體學術界難以接受的。在歐美左翼群落裡,也傳出民主化倒退的看法,在2010年開始出現這樣的觀點,到現在持續已經第七年。
西方知識分子歸結於獨裁力量的崛起,並歸罪於中國這樣的威權國家取得了經濟成就後,未能轉向民主,並起壞榜樣作用。好萊塢電影《魔戒》裡影射的權力與邪惡力量崛起,並沒有明確指向中國,但有過度解讀的文字,還是會讓人想起中國的物質化進程。
然而現實是非常殘酷的真實,它顯示的是在蘇東集團垮台後,民主化進程迅速推廣到全球,卻未能帶給亞非拉人們富強,反而陷入混亂、貧窮、貪污和無效的結果。這樣的格局確實讓人以另外的國家為對比,包括日本、韓國、台灣地區、新加坡、尤其是中國的三十年崛起,是一個超級大事件。在西方媒體未能繼續妖魔化中國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在中國目睹了經濟增長的現狀。中國人或許自身並不滿足,對70%的城市人口擁有住宅,超過一億的人擺脫赤貧,教育普及率超越印度等大多數第三世界國家,醫療體係比許多發達國家的公共醫療更有效率,顯然遠超過亞非拉許多第三世界國家的水準。這些對第三世界國家的精英層,尤其是到中國實地考察的外國人形成了思維上的衝擊。
同一時間,實現了各類花兒革命的幾個地方,利比亞、埃及、烏克蘭等等都陷入混亂,對照過去三十年,民主化國家的亞非拉國家,仍處於貧富差距巨大、物價高昂、供應短缺、經濟落後、教育與醫療缺乏、人均壽命底下等等方面,這導致了許多國家開始對民主化進程有了疑慮。
而另一方面,全球化對西方的衝擊,尤其是人口老化的歐洲面臨難民潮的衝擊,美國面臨上千萬非法勞工的衝擊,先進生產力對傳統勞工就業的衝擊,貨幣寬鬆帶來的中產塌陷和發達國際貧富差距擴大,都帶來嚴重的民粹問題。
所以建制派的信譽喪失,與第三世界國家逆退民主化的過程,就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現狀。
各區域表現其實是不同的。在中東穆斯林地區,是歐美干涉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埃及等形成的混亂,與極端宗教意識形態的交織,從而帶來了致命的變化,不僅僅是難民潮衝擊歐洲,而且導致土耳其這樣的世俗化穆斯林國家轉向宗教保守主義。
然而至今為止,西方知識分子和學術界沒有反省。
我們可以舉一個離中國最近的例子,那就是柬埔寨。柬埔寨經濟增長迅速,在洪森執政的二十年裡,持續穩定。我親耳聽在當地混蹟的大量老外說:發展快,甚至有點太快了。
但是工會力量和反對派幾乎要毀掉這個國家的工業化進程,一千四百家工廠有三千多家工會,還不包括非法工會。反對黨沈良西的力量來自於工會和勞工力量。我看過沈的傳記,對其經歷深表敬佩,也對其不得不煽動和利用工會力量深表理解。但是,不客氣的說,柬埔寨的民主化進程將會毀掉柬埔寨的工業化進程。
我認為柬埔寨的未來取決於洪森政權的穩定,或者說未來溫和的民主化過程中,上台的另一派力量,比如說救國黨,能夠抑制無序的工會力量和勞工運動,柬埔寨才有機會走向富強。否則柬埔寨最終將淪落為依靠旅遊業和農業的國家,其工業化進程將停留在現有的階段,維持部分製衣業和其他輕工產品,甚至如果洪森政權不能抑制工會力量,這些工業也終將會衰落。
在未來的時間裡,由全球化、貨幣潮汐式擴張、智能製造帶來的發達國家勞工失業和貧窮化,帶來的民粹主義;與民主化進程中夾雜的民粹主義,所帶來的新興國家混亂和停滯,都將使得更多的國家選擇威權體系,從而使得更黑暗的意識形態佔據全球。
這就是指環王的世界,而指環王的力量,卻是一群旨在推廣民主與普世價值觀的好心人帶來的。
非常諷刺,但不必悲哀,因為人類社會就是這樣周而復始的尋找道路,實踐與修正,當最黑暗的力量籠罩大地之後,新的開明力量會重新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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