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世紀末,「美洲」這個名字對東歐的百萬猶太民眾有著神奇的魔力──他們毫不在意是北美還是南美。對他們而言,“美洲”並非地圖上的一個點,而是一個夢想,一個嚮往的目的地,那是一個“猶太人睡在用錢鋪成的床上”,甚至“每天都能吃上橙子!”的地方。
然而,對於當時眾多猶太女性來說,前往美洲移民的經驗卻截然不同。她們找到的並非安全的避風港或橘子的天堂,而是恐怖與屈辱。現代猶太史上最駭人聽聞、最恥辱的犯罪事件之一,就發生在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

如同大多數事件一樣,其核心在於供需的經濟原理。當時的阿根廷正憑藉其蓬勃發展的農業,崛起為世界領先經濟體之一,甚至被譽為「世界的糧倉」。因此,到19世紀末,阿根廷擠滿了移民,其中包括猶太人。
1895年,阿根廷約有6,000名猶太人;不到二十年後,也就是1914年,這一數字已飆升至117,000人。布宜諾斯艾利斯市以驚人的速度擴張,湧入的不僅有猶太人,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影響我們故事的一個關鍵特徵是布宜諾斯艾利斯猶太移民中奇特的性別比例:男性數量幾乎是女性的十倍。
一群腐敗的猶太人急於“展現愛國熱情”,開始“提供性產品”。對女性日益增長的需求催生了「茲維·米格達爾」(Zvi Migdal)——一個由來自波蘭的猶太移民建立並掌控的強大賣淫集團。該集團是南美洲最大的網路之一,分公司及聯繫遍佈上海、約翰尼斯堡、裡約熱內盧等地。在其活動巔峰時期,他們擁有數萬名女性工作者、約2000家妓院,以及一套按照殘酷黑幫準則高效運作的先進組織機制。

集團的總部設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偽裝成慈善協會。這些皮條客交易、虐待並奴役毫無戒心的猶太女性,只為牟利。該集團有一套獨特的營銷策略:每隔一段時間,一位彬彬有禮的猶太紳士就會來到東歐的猶太社區,散發廣告,招募“來自良好家庭的猶太女孩”,提供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富裕猶太人家中工作的機會,或婚姻介紹。
當時女權主義尚處萌芽階段,年輕女性的職業機會稀缺,她們通常只能期望成為母親和家庭主婦——因此很容易被廣告誘惑。但一旦這些猶太女孩來到前往阿根廷的船上,她們就被鎖起來,並遭受毆打、強姦,猶太皮條客稱之為「再教育」。抵達布宜諾斯艾利斯後,她們被趕到一處房子裡,被迫脫光衣服接受皮條客的檢查,然後在拍賣會上被當作性奴隸出售。她們的「主人」包括官員、法官和記者。

當地猶太社區與這些皮條客的關係十分複雜。當地猶太人稱之為“不潔者”,不願與他們交往,也不向他們出租或出售房屋。然而,這些猶太皮條客希望參與祈禱和儀式,並認為慷慨的捐贈能輕易讓他們作為傑出成員融入社區。他們在猶太人聚居區的中心建造了一座華麗的猶太會堂。入口層是輝煌的祈禱大廳,而上層則是妓院。在會堂落成典禮上,皮條客們抱著《妥拉》經捲走出會堂,繞著建築遊行,令厭惡和震驚的鄰居們敢怒不敢言。
「茲維·米格達爾」集團不間斷地活躍了多年。其頭目們肆無忌憚,收買任何可能威脅到他們的人:包括試圖取締該集團的移民官員、警察和法官。這一集團的覆滅則是源自於一名猶太女性、一名警官和一名法官。

1922年10月,拉結·莉亞·利伯曼帶著她的兩個年幼的兒子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與她的丈夫雅各布·法伯團聚。一年後,她的丈夫死於肺結核,利伯曼被迫出賣自己的身體。在「茲維·米格達爾」工作數年後,莉亞設法買下了一棟房子並經營起一個小生意。
當她希望退出並拿到自己應得的份額時,「茲維·米格達爾」的頭目們誘騙她嫁給了一個富有魅力的陌生人。此人其實是個兇殘暴虐的皮條客,他強迫莉亞再次出賣身體。絕望之中,她求助於以正直廉潔著稱的警察總督察胡里奧·阿爾索加賴,向他提供了指控該集團頭目的證據。

這些證據由羅德里格斯·奧坎波法官博士仔細審查,他頂住了猶太人的賄賂,最終審判於1930年9月結束,108人被定罪,該組織的所有頭目都被判處長期監禁。在強大的公眾壓力下,數百名猶太皮條客被逮捕並被驅逐到烏拉圭。到1930年代末,「茲維·米格達爾」最終徹底消亡。然而,無數年輕女性身心所遭受的創傷,卻是永遠無法癒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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