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問者:我有一個主要的習性,我也有其他的習性,但是沒有這麼嚴重。從有記憶以來,我就在和這個習性奮戰。它一定是自小形成的。以前沒人在意到想要更正它,於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它愈來愈根深蒂固。有的時候它會消失,不久又會重現。我似乎無法把它去除,但我又想徹底控制它。為了克服它,我已經快要發瘋了。我到底該怎麼辦?
克里希那穆提:從你的談話中我們得知你積習已久,但是你又培養了另一個習慣——奮戰。你以為培養另一個習慣就能克服前者,其實只是否認了前者的存在。當你無法去除前者時,你就為自己的弱點感到內疚、羞恥、沮喪,甚至憤怒。前面的習慣與後面的習慣是一體的兩面:缺少了前者,後者不可能存在,因此後者只是前者
延伸的習慣罷了。一開始你只有一個問題,現在卻有了兩個。
問:我知道你想要說些什麼,因為我知道你總是提到覺察,但是我無法永遠保持覺察。
克:現在你有好幾個問題同時在進行:首先是那個最初始的習性,接著是想要去除它的慾望,然後是因失敗而產生的挫折,最後是決心要永遠保持覺察。這些思想的網路會出現,完全是因為你想去除那最初的習性,這是你唯一的動力,在那個習性和奮戰之間,你一直企圖平衡自己。你不知道習性不論好壞都是困擾。所以真正的問題是:你有沒有可能不費任何力氣、不培養相反的習性、不透過不間斷的警戒來壓抑,便能突破某個習性?不間斷的警戒只是另一個習性,因為它是以前的那個習性造成的。
問:你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去除習性,而不造成複雜的反應網路。
克:只要你想去除它,那個複雜的反應網路就在運作了。現在要去除的本身便是反應的網路,因此你並沒有真的停止這個反應。
問:不管怎樣,我總得做點什麼吧?
克:這表示你被這份慾望所掌控了。這份慾望及其反應和你先前的習慣並沒有什麼不同,它們是相依相生的。上等與下等並無不同,因為上等就是下等,聖人即是罪人。
問:那麼我什麼都不該做了?
克:你所做的都是在培養相反的習性。
問: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我不是又回到了原有的習慣?
克:真的如此嗎?如果你知道破除某個習性就是在培養另一個,那麼只剩下一個行動,那就是不去對抗習性。無論你做什麼都還在習性的模式中,因此什麼都不做,也不奮戰,便是最高的智慧。如果採取任何行動,你就回到了習慣的範圍中。看到這一點,你立刻感到釋放與輕鬆。你看到培養另一個習性來對抗頭一個習性,並不能真的加以製止,於是你就不再奮戰了。
任何一個抗拒,都會助長習性。但這並不意味應該持續某個習慣,你只是覺察它,同時覺察到相反的力量也是一個習性。這份覺察告訴你,不論你怎麼做,都會形成另一個習性。你一旦觀察到這整個活動,你的智慧就會告訴你,不要再對治習性了。根本不要注意它,不要對它產生掛礙,因為你愈是掛礙,它愈有力。現在智慧在運作,也在觀察了。這份觀察和抗拒習性的那份警戒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你有了這份觀察的智慧,它自然能對治習性,但不是意志力或下定決心的戒除。因此重要的不是習性,而是對習性的了解,因為它能帶來智慧。這份智慧能使你保持清醒,然而其中沒有慾望或意志力。前面的例子,習慣與抗拒是面對面的;後面的例子則不和任何東西對立,這便是智慧。助長習慣的抗拒會在這份智慧中衰萎。
問:你是說我已經去除了我的習性了?
克:慢一點。不要太快下結論。比習慣更重要的是了解,也就是智慧。這份智慧是神聖的,因此不要以微不足道的小把戲把它削弱了。你的小習慣一點也不重要,如果有智慧,習慣就不足道了。如果沒有智慧,那麼習性之輪就是你僅有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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