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7日 星期二

克里希納穆提 重新認識你自己 第九章--時間與煩惱 (Part 3)

未知之事應該不至於令你恐懼才對,你既然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又有什麼好怕的?也許死亡對你只是一個名詞,是那個名詞造成令你恐懼的意象,那麼你能不能不懷著任何死亡意象來觀察死亡?只要一有意象,念頭就跟著生起,恐懼便尾隨而來。於是你要不就將你對死亡的恐懼理想化,然後對這無法避免的結局築起防禦設施,或者你會發明一大堆信仰來解除你對
死亡的恐懼,於是你和你所擁有的東西之間便有了距離。在這時空的距離之中,必定存在著恐懼、焦慮、自憐種種的衝突。那製造對死亡恐懼的念頭就會說:“讓我們拖延,讓我們逃避,離它愈遠愈好,根本別去想它。”但你偏偏就是要想它。當你說“我不要去想它”時,你其實正在想著如何躲避它。就是這種拖延逃避的心理,造成了對死亡的恐懼。
我們把生命與死亡分開,生死之間的距離就是恐懼,而恐懼製造了間隔生死的那一段時間。我們所謂的生命不過是日復一日的折磨、受辱、悲傷及困惑,偶爾也許會瞥見窗外那一片令人心醉的海洋,可是我們卻害怕那結束這悲慘命運的死亡。我們寧願執著於自己所熟悉的房子、家具、家庭、個性、工作、知識、名譽、我們的孤苦以及我們的神明,而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也不斷在自己受制的模式中痛苦地存在著。
我們總認為生活屬於現在,死亡則是在遙遠的未來等候著我們,但是我們從不質問這種有如戰場的生活究竟算不算是生活。我們只想知道心理學的研究報告,可是我們從不探究如何生活,如何生活得愉快而美好。我們似乎已經接納現實中的痛苦與絕望,將其視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卻反而把死亡當做應該極力避免的東西。如果我們知道如何生活,死亡就和生活一樣具有非凡的意義;沒有死亡,就沒有生活可言。如果你不能時時刻刻經驗心理活動的死亡,就不可能真實地生活,這絕不是智性上的詭辯,因為如果你真的想要徹底活出嶄新美好的一天,就必須死於昨日的種種,否則你只能像機器一般運轉度日。這種像機器一般的心智,是永遠無法了解“愛”和“自由”的。
我們大多數人都害怕死亡,只因為我們不知道什麼是生活。我們不知道如何去活,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去死。只要我們害怕生活,我們自然也會害怕死亡。不害怕面對生活的人,也不會害怕完全失去安全感,因為他深深了解根本沒有所謂的安全感這回事。只要對於安全感的需求一解除,無始無終的活動就會產生,那么生活和死亡就沒有什麼差別了。一個人如果能活得平安和諧,充滿了美與愛,必然不會恐懼死亡,因為愛本身即是死亡。
如果你肯死於一切已知之事,包括你的家庭、記憶和所有的感受,那麼死亡實在是一種淨化,然後死亡就能帶給人赤子之心。只有赤子之心才可能熱情奔放,那絕不是那群相信或追問死亡是怎麼一回事的人能達到的。
你必須真的死了,才能發現死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不是說笑,你必須大死一番,我不是指生理上的死亡,而是從內心深處死於你一向珍惜以及深惡痛絕的事物。如果你能毫不勉強,也不討價還價地死於任何令你快慰的事物,然後你才能了解死亡的意義。死亡就是徹底讓心智空掉,把每天的渴望、快感以及痛苦完全空掉。死亡就是更新,一種突變,在其中,思想是完全不活動的。因為思想是過去的產物。有了死亡,就有完全嶄新的東西。從已知中解脫便是死亡,然後你才能真正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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