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寡頭與石油軍火寡頭硬碰硬
張庭賓
從10 月1 日開始，美國政府關門已經半個月了，時間之長已經僅次於克林頓政府在1995 年底至1996 年初的21 天。此次民主黨控制的政府和參議院與共和黨控制的眾議院頂牛之強，實屬罕見。
以眾議院議長博納為代表的共和黨人理直氣壯地認為，在2008 年美國金融危機之後，儘管美國在軍費等領域消減開支，但政府財政減支效果有限，特別是危機後，奧巴馬政府力推的新醫改法案，不僅沒有減少相關支出，反而大幅增加了公共醫療支出，故此，堅決要求新的財政撥款的前提是必須推遲執行或廢除新醫改法案，但總統奧巴馬和民主黨拒絕讓步，寧願政府關門。
此次奧巴馬政府和民主黨的立場，得到了大部分美國民眾、大多數美國媒體和華爾街的支持。美國的一項民意調查表明，72% 的美國民眾反對國會共和黨舉措，同時也反對共和黨不肯提高美國聯邦政府債務上限的立場。美國《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十大美國報紙也基本站在民主黨一邊；高盛、美國銀行、花旗、摩根大通、AIG、摩根士丹利和富國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的一些首席執行官與奧巴馬和副總統拜登會談。他們也警告，如政府繼續關門，國會又未能在10月中旬以前上調債務上限，會帶來“極為不利”的後果。
這並非偶然，因為新醫改方案是增加了美國大部分選民的福利，使美國民眾醫保覆蓋範圍由85%提高到95%，而稅收的增加主要來源於少數高富裕人群的所得稅，得到大多數選民的支持是情理之中的。而美國媒體和華爾街支持民主黨，與民主黨的親猶太資本背景有關，而猶太人恰恰是控制美國媒體和華爾街的幕後寡頭的力量，而美國令一個主要政黨——共和黨的背後則是軍火石油寡頭。
共和黨強烈反對奧巴馬政府的新醫改方案，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石油軍火寡頭在民主黨的奧巴馬政府上台後，成為最大輸家。眾所周知，2008年美國爆發金融危機，至少有兩個重要原因，一是華爾街虛擬金融利益過度膨脹，造成了次貸金融衍生品的崩盤，二是美國政府出現了嚴重財政赤字。而美國的財政赤字主要來源於兩個方向：1，美國軍費等政府開支；2，國民福利開支。
作為解決危機的根源，奧巴馬政府上台後，理應消減財政赤字。然而，華爾街金融寡頭和石油軍火寡頭的待遇卻天壤之別。華爾街成為最大的受益者。在QE1中，美國向華爾街購買了1.25萬億美元的抵押貸款支持債券(MBS)和1750億美元的機構證券；在QE3及QE4中每月購買400億美元(迄今約5200億美元)的MBS。此外，美聯儲累計買入近1.5萬億的美國國債，這也對華爾街形成了巨大的福利。在2009年，華爾街的員工薪金總額就創出了歷史新高。與此同時，石油軍火寡頭成為最大受損者，美國從伊拉克全部撤軍，從阿富汗部分撤軍，而2008年僅美軍在伊拉克的軍費就高達1417億美元，不僅如此，從2013年開始，10年裡美軍將消減開支1萬億美元軍費。
在金融危機後，美國民眾一直聲討華爾街的貪婪，後來發展成了“佔領華爾街”的運動，奧巴馬在2009年也一度推出新《金融監管法案》，以遏制華爾街利益的擴張，然而，這一法案在華爾街金融寡頭的抵抗下，最後不了了之。而佔領華爾街的運動也最後被鎮壓，華爾街利益的擴張反而變本加厲。與此同時，對軍費的削減卻被嚴格執行。不僅如此，奧巴馬政府極力推動乙醇汽油和新能源的發展，以替代石油，這也削薄了石油寡頭的利益。
面對天壤之別的待遇，共和黨背後的石油軍火寡頭當然越來越不滿，但在美國國內民眾反戰情緒濃厚的情況下，共和黨可謂有口難言，而反對奧巴馬的新醫改方案就成了發洩出口。
坦率地說，奧巴馬的新醫改方案是不合時宜的，因為與歐洲同樣遭遇了政府債務危機相比，歐洲核心國家——德國和法國等，對於“歐豬國家”採取了嚴厲的監管，要求他們削減政府開支和國民福利，以重新達到財政收支的平衡，這本來是解決財政危機的必然之道。然而，美國卻反其道而行之，反增加3200萬人進入醫保體系，10年中須增支8710億美元，而其中的近一半的費用3178億美元要來源於提高富人所得稅率。這難免遭到共和黨的反對，因為富人是共和黨的主要政治基礎。
不過，刺激共和黨寧願讓民主黨政府關門，也絕不妥協的導火索，很可能是因為奧巴馬政府放棄了對敘利亞動武所致。在決定對敘利亞動武的最後一刻，奧巴馬動搖了，將提案交給了國會來決定。這本來也是沒有懸念的，共和黨肯定比民主黨更支持。然而，美國國務卿克里在9月9日的一句“烏龍嘴”——只要敘利亞在一周內交出生化武器，則美國可以不動武。俄羅斯迅速介入，使得美國在敘利亞問題上失控，進入了和平外交解決問題的路徑。到口的一大口肥肉飛走了，這顯然讓共和黨背後的石油軍火寡頭非常懊惱。
不僅如此，敘利亞乃至中東危機的降溫，使得美國通過向中東輸出地緣政治危機，進而引發石油、糧食危機，進而向新興市場國家轉嫁危機的可能落空。如此一來，新興市場和中東的巨量資金流入美國避險也隨之落空，沒有更多的國際熱錢流入美國去購買美國國債，則會導緻美國國債銷售更加困難，近期美元貶值、美國國債收益率上漲，特別是短期利率大幅上漲就在所難免。
換言之，在全球資本回流美國落空的情況下，則美國國內勢必強化內部自身財富蛋糕的分配爭奪，美國的複蘇也必須更加依靠內部的財政平衡和競爭力再造，因此，共和黨更不願再讓步了。而奧巴馬的民主黨政府則試圖通過政府關門，以給共和黨造成更大的壓力，從而保住新醫改方案，獲得更加強勢的政治地位，為新一輪大選鋪墊基礎。
那麼，民主黨和共和黨這場較量的未來結果會怎樣呢？較大的可能是新醫改方案最後還是成為雙方妥協犧牲的產物。因為對於共和黨來說，無論是從既得利益上來說，還是從政治聲勢上來說，他們都退無可退了——否則，石油軍火寡頭會淪為比華爾街低等級的財團，以後很難再與華爾街抗衡，同時共和黨會輸掉社會聲譽；而民主黨妥協的可能性更大，因為與國債上限不能提高，美國國債違約，華爾街再淪入一場金融危機相比，新醫改方案是可以犧牲的，當然民主黨肯定先要向民眾表現出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所以，可能性較大的未來如下：共和黨同意提高國債上限，而民主黨同意推遲（也可能是部分消減）新醫保方案，並且同意創造條件令中東石油危機升級。當然，鑑於第二任任期的奧巴馬對醫改情有獨鍾不願讓步，無法妥協，美國債務造成短期違約（還息但不付本），形成一輪金融衝擊，民主黨不得不妥協。或者這才是奧巴馬警告華爾街“這次該你們擔心”的潛台詞。
不過，共和黨強硬壓制民主黨政府收縮財政赤字，反應出美國政體遏制政府支出失控的製度有效性，這也可看成是在金融危機後，美國進一步實質性推動縮減政府財政赤字，如果成功，將為未來美元復興奠定更加堅實的基礎。不容忽視的是，正是在前一屆民主黨克林頓政府期間，美國財政赤字由1992年的2900億美元赤字轉而為2000財年的盈餘2370億美元。（作者為本報特約主筆，中華元智庫創辦人，僅供參考，投資者決策風險自負，聯繫郵箱ztb6006@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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