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永遠無法穿透人際關係的問題。思想是膚淺而陳舊的,它是過去的結果。過去的思想無法深入嶄新的問題,它可以加以解釋,或組織一下,傳達一番,然而它畢竟不是那嶄新的東西。思想是語言、象徵、意象。沒有像徵的話,哪來的思想?我們一直都在運用思想來重建和改變社會的結構。陳腐的思想在改革社會結構時也只能以舊有的作為基礎。在根本上,思想是四分五裂的,因此無論它做什麼都會造成分裂和矛盾。思想也許
可以為這個新的社會結構加上許多哲學或宗教的解釋,然而其中永遠存在著毀滅、戰爭或暴力的種子。思想不可能創新,只有冥想才能打開那扇通往恆新的門。冥想不是思想的把戲,它是看到思想的徒勞無益,以及智力的活動。任何機械化的活動都必須運用智力和思想,但是智力只能帶來四分五裂的判斷,而冥想卻是看到整體。智力只能在已知的領域中運作,因此人生才變成了單調的例行公事,於是我們又想透過反叛和革命來逃脫這例行公事,而其實又回到了另一個已知的領域。這樣的改變根本不算改變,因為它是陳腐的思想產物。冥想是飛越所有的已知。解脫只有一種:從已知中解脫。美與愛就在這份自由之中。
這房間很小,椅子看起來不太舒適,地毯也稍嫌廉價。他坐在那張最舒服的椅子上,他塊頭很大,是個重要人物,高層的政府官員,官位的確很高。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學生、女主人以及一些客人。那名官員很安靜地坐著,不過看起來十分疲倦。他從遠地而來,坐了好幾小時的飛機,他很高興自己能坐在這張還算舒服的椅子上。
一名學生說:“你們這些人製造了一個充滿血淚的世界。其實你們有各種機會可以改變它。你們都是受高等教育、身居重要地位的人,但你們卻一點事也不做。你們確實助長了舊制度中的暴力、不公及目前社會上的混亂。我們年輕的一代非常瞧不起這些東西,我們正在反叛,我們知道你們都是偽君子。我們不屬於任何政治或宗教團體,我們沒有種族,沒有上帝,因為你們已經剝奪了我們見到實相的權利。這個世界被你們劃成了許多國家,我們反對這一切,但是我們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但是我們很清楚你們提供的東西我們不要。你們和我們之間的代溝確實很大,可能永遠也無法溝通。我們是嶄新的,我們一直在提防不要落入那老舊的陷阱。”
那位官員說:“你們終究會落入更新的陷阱。你們也許不會互相殘殺,我希望你們不會,但是你們將以不同層次的方式互相殘殺,也就是以犬儒主義或嚴酷的言語在智力上彼此傷害。人類對上一代大聲疾呼的歷史已經十分久遠,不過沒有現在那麼清晰有力。你們也許會稱我為中產階級分子,而我確實也是。我一直都在努力使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並且協助減輕對立,但是不太容易做到;當兩個對立的信仰或意識形態相遇時,一定會產生仇恨、戰爭和集中營。我們也很反對這些,並認為自己可以做一些事,而其實我們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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